1978,金沙激浪送我上清华
新清华 2023年04月28日 第2286、2287期 校庆特刊·清华那些年
●凌育进(1978级电子系)
系馆前合影,右起第三位为凌育进。
大礼堂前的毕业合影,前排左二为凌育进。
1977年恢复高考,距今已40多年,一代人的命运由此改变。1978年9月,我从家乡云南绥江到清华的艰险求学之路,虽过去45年却依然历历在目。
我生长在云南东北边界的绥江县,县城三面是崇山峻岭,是一个非常偏僻、交通极为不便的江边古镇。1978年7月我高中毕业,正好赶上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全国统考。9月,我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时,我又在兴奋中焦虑,焦虑如何才能离开绥江,如何才能按时到学校报到。
绥江在金沙江南岸,与四川宜宾的屏山县仅一江之隔。宜宾是进出绥江的必经之地,金沙江水路是唯一通道。坐船是我离开绥江北上京城的唯一选择。
每年6至10月是金沙江的汛期,江水猛涨,河面加宽,流速加快。为了不耽误报到日期,我每天都在期待中观察着金沙江的洪水。终于抓住了一个通航的机会,便急匆匆地踏上了通往宜宾的客轮。
终于踏上了赶往清华大学的长途旅程,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也有难以言状的紧张,还有即将远离父母和亲人的惆怅。虽说绥江到宜宾河段处于金沙江的最下游,沿途却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激动与紧张的金沙江航行,成为我那一年独特的入学仪式。
入学后,我曾下定决心大学五年之内不回家。一则因为路途遥远且危险,一趟单程耗时至少五天,那时清华的寒假只有两周,暑假探亲则正值金沙江汛期,乘船的危险系数太高;二则,我也想减轻父母的经济压力。
但到了大三的寒假前,难忍的思家之情像锥子般扎心,于是不顾父母的劝阻,执意回了一趟家。两周的假期,除去往返的十余天,结果在家没待上几天,回到学校时已缺课一周。这也是我大学期间唯一的一次探家。
1983年7月,大学毕业典礼后,我挥泪惜别了五年朝夕相处的同学,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乡之路。金沙江险要一如往常,我终于在第七天太阳落山前进入了绥江县城,回到了久别的家乡。
年轻人看到我的经历也许都难以相信,的确,我们的国家在几十年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2012年,随着金沙江向家坝水电站落闸蓄水,绥江境内原本桀骜不驯的金沙江已成为百里长湖,如今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幅清澈、平静、祥和的美丽画卷。水路已不再是人们进出绥江的通道,北上南下,东去西往的陆路交通网已基本形成,现在驾车从绥江沿岸边宽阔平坦的高等级公路去宜宾只需一个多小时。如今的绥江已不再闭塞,进出绥江的道路已是通途。
当年,金沙激浪不仅开启了我的人生旅程,也激励我知难不退,迎难而上。缘于“金沙江”和“清华”都与水有关,以及我对水特有的情结,毕业后我自愿选择去了一个以水为依托的“三线”军工单位工作,我所学的是无线电技术与信息系统专业,应用场景便从空中沉入了水下。从此,复杂的水声环境成了我的生存空间,水下装备成了我的发展平台,“服务海军,奉献国防”成了我的人生目标。
受益于在清华打下的基础和所学的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使我在水下试验、水下装备研究及系统研制方面能有所建树和发展。我从1989年开始主持项目工作,先后有十余个项目分获省部级一、二、三等科学技术奖、科学技术进步奖,工作业绩与质量获得上级部门的高度认可,曾被授予国防科技工业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等荣誉称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40多年沧海桑田,我们必须感谢这个时代!